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杏花島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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杏花島5

數十年前,賀懷山和賀懷寧還未出生,當時杏花島的賀神醫還不是賀青囊,而是她的父親,賀正德。

賀青囊是父母唯一的孩子,從小覺醒火元素,自小便被嬌慣著長大,島上所有人都寵著這位大小姐,她在整個杏花島呼風喚雨,十分恣意。

何叔真名何昌,是杏花島一仆從的孩子。

他性格有些木訥,不太討身邊人喜歡,不過他也不將此事放在心上,基本上都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。

何昌從小便喜歡和木頭打交道,擅長制作各種靈巧的機關,貨鋪裏簡單的木雕在他手下也能變得栩栩如生。

某一天,古靈精怪的杏花島大小姐和敦厚內秀的男孩邂逅,二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,自然而然暗生情愫,只不過何昌深覺自己身份卑微,只是暗暗送賀青囊一些靈巧的小玩意兒,從不敢在賀青囊父母面前露出馬腳。

賀青囊是個生性瀟灑不羈之人,想要縱橫馳騁玄靈大陸,鮮衣怒馬快意江湖,時時外出游歷大好河山。而何昌是個戀家之人,不願離開杏花島。

二人倒也沒有因此產生矛盾,賀青囊外出闖蕩時,何昌就留在杏花島,一邊鉆研機關之術,一邊等著她回來。

那時杏花島便有了諸如海上幻境之類的規矩。賀青囊當時也甚是不解,曾問過父母為何要這樣不近人情,醫者當心懷天下,救死扶傷,為什麽要設置種種障礙呢?

當時賀正德只是捋著胡子唉聲嘆氣,告誡她人心難測,這世上難免有些內心陰暗之人,此舉是在保護杏花島上的大家。

賀正德說完,又對賀青囊諄諄教誨,對出門在外要對自己的身份保密,切不可私自帶人進入杏花島。

賀青囊當時正是天真爛漫、俠肝義膽的年紀,對這話不以為意,完全沒有將其放在心上。

直到很多年後,夜深人靜之時,她都會對這時的自己痛恨萬分……

二十多年前,賀青囊來到弘川游歷。

在弘川,她遇見了一中年男子,名叫鄂磯。

鄂磯覺醒了火元素,是一實力不弱的火使。他妻子早逝,膝下只有一個五歲的女兒,名叫鄂芊。雖然他脾氣火爆,與人多有摩擦,常常為人詬病,但他女兒玉雪可愛,他對女兒也如珠如寶,將對妻子的愛都傾註到了女兒身上。

賀青囊機緣巧合與鄂磯相識,二人都覺得對方與自己志趣相投,便結下忘年之交,經常一起飲茶鬥酒,暢談玄靈大陸的風起雲湧。

只是好景不長,鄂芊突染重疾,訪遍名醫但都藥石無醫。鄂磯心如火焚,寢食難安,急得頭發都白了一片,但即便如此也無濟於事。

賀青囊不忍見他如此悲傷消沈,將父親對她的叮囑拋之腦後。

“鄂大哥……其實……我是杏花島中人,賀神醫便是我父親。我們可以前往杏花島一試,也許還能有一絲希望。”

鄂磯眼中頓時迸發出灼熱的光芒,他撲到賀青囊面前,“噗通”一聲跪下,雙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,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:“真的嗎?賀姑娘!”

賀青囊見他反應如此激動,有些騎虎難下,只能用空著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胳膊:“鄂大哥,你先起來。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治好小芊,但說不定,去了杏花島還有一線生機呢?”

鄂磯跪下給賀青囊磕了個響頭,好像賀青囊是他再生父母:“姑娘大恩大德無以為報,來世必定給姑娘當牛做馬結草銜環!”

賀青囊見他好像已經篤定,必定能治好此病,心中淡淡浮起一點不好的情緒,輕輕蹙起了眉頭。

不過她還是對鄂磯道:“既然如此,事不宜遲。我們便快些出發吧。”

二人帶著鄂芊來到普渡海,賀青囊有些擔心鄂磯此時憂慮女兒,情緒不穩,容易陷入幻境,便忍不住出言提醒。

鄂磯聽聞還有這種考驗,眉頭頓時一皺,苦大仇深道:“杏花島怎能設下這種東西?前來前來求醫之人本就遭受了無盡的苦難,這樣豈不是讓他們雪上加霜?”

他眼珠一轉,突然涕泗橫流,跪倒在賀青囊身前:“賀姑娘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?小芊還那麽小,之前一直叫你姐姐,你忍心見她因這無用的考驗,浪費寶貴的救治時間嗎賀姑娘!”

賀青囊想到父親的殷殷叮囑,又記起小芊活潑可愛眉眼清亮的樣子,內心掙紮許久,還是選擇相信鄂磯的為人,道:“你得保證,若杏花島也無能為力,不得遷怒其他人。”

鄂磯自然連聲應是。

賀青囊從口袋的白瓷瓶中倒出兩粒晶瑩剔透的淺綠色藥丸,想要遞給鄂磯:“此乃清心丸,服下此丸後,在海上便不會產生幻……”

鄂磯不等她把手伸到面前,便一把搶過,連連磕頭:“多謝姑娘,多謝姑娘!”

賀青囊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,最後和他一起上了船。

登上杏花島後,賀正德得知此事後長籲短嘆,半晌說不出話來,對自己心愛的女兒萬般無奈,又說不出一句重話,只能盡心盡力對鄂芊進行治療。

但即使是他也未能查出鄂芊的病因,只能想辦法緩解她的痛苦。盡管如此,幾日之後,鄂芊還是不幸逝世了。

鄂磯得知此事甚是悲痛,一個大男人跪在賀正德面前號啕大哭,求他再想想辦法。

但賀正德確實已用盡手段,還是沒能留住鄂芊的生命。

杏花島眾人見鄂磯雙目空洞,如行屍走肉,便多留了他一日平覆情緒。

誰知,就是這一決定,讓賀青囊——家、破、人、亡。

夜深人靜時,鄂磯面無表情地來到賀正德夫妻房間前,他本以為救治無望,可是杏花島給了他希望,又將他重重打入深淵。滿心喪女之痛無處宣洩,一腔仇恨驅使著他耗盡渾身靈力,燃起熊熊大火。

賀家二老都是沒有覺醒的普通人,驚醒後發現被大火包圍,但又無力逃出生天。在大火中苦苦呼救,還未等得及人來營救,便一命嗚呼。

賀青囊發現父母房間著火時已經火光沖天,她試圖控制大火停下,但這大火靠著鄂磯的靈力燃燒,她一時竟應對不得。

賀青囊來不及細想,她擔憂父母的安危,一頭紮進了火場。

屋內濃煙彌漫,火勢兇猛。賀青囊跌跌撞撞,遍體鱗傷,尋遍房間才終於發現倒在一邊的父母。

她大聲呼喊但是得不到半點回應,顫抖著手去試探父母的呼吸。

賀青囊怎麽都得不到父母還活著的證據,明明幾個時辰前一家人還聚在一起吃飯,轉瞬便已陰陽兩隔……

她呆楞著跪在原地,沒有註意一根帶火的橫梁從她頭頂掉落……

不知過了多久,賀青囊才疲憊地睜開雙眼。

眼前是她的房間,一切好像沒什麽不同。

驀地,她感覺到自己空蕩蕩的下身。

賀青囊伸手摸去,但什麽也摸不到,她又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,只覺自己肝腸寸斷,突然撕心裂肺般哭了起來。

何昌一把撲在她面前,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麽,只是默默擦幹她的眼淚。

賀青囊看到他的臉,雙眼緩緩睜大——

何昌沖入火場救她出來,賀青囊的腿已經被砸得血肉模糊,他著急帶著她往外逃跑,右臉也遭到烈火灼燒……

此事過後,鄂磯不知所蹤,賀神醫夫妻雙雙去世,賀青囊失去雙腿,何昌右臉毀容,杏花島險些滅門,很長一段時間裏銷聲匿跡。

再往後,賀青囊收拾好傷痛,振作精神,重振神醫之名,並且再次立下鐵律,任何人不得私自帶人進入杏花島。

何昌替她制作出新的雙腿,可抵一時之需。但時間持續不了多久,需要及時更換。

賀青囊雙腿不良於行,外面漸漸傳出她永不出島的謠言,不過她都沒有多加理會。

畢竟,往後的白馬嘯西風、仗劍走天涯,都與她無緣了。

*

“母親這些年來一直在著人探查鄂磯這個惡魔的蹤跡,杏花島所有仆從都要牢牢記住他的畫像,誓要報這血海深仇。但他自二十幾年前便銷聲匿跡,一直沒有任何消息。”

賀懷山說完,屋裏四人一時之間都沈默了下來。

沒想到,賀神醫竟還有這樣一段淒慘的往事……

*

明遙和淩懸離開後朝自己的房間走去。

外面萬裏晴空,春光明媚,可不知為何,竟覺出一絲陰冷來。

二人一直沈默著,直到淩懸開口:

“……之前,在普渡海上,我昏了過去……你在幻境中……看到什麽了?”

明遙一時竟不知從何開口。

說什麽呢?你我二人曾共同泛舟湖上,情投意合?但不知中間經歷了什麽,結局卻是你死在我懷裏,留下一句意味不明似是而非的話嗎?

二人緘默無聲,直到何昌腳步匆匆從另一邊跑過他們。

明遙和淩懸見他難得神情嚴肅,忙追上過去問道:“何叔?發生什麽事了嗎?”

何昌一邊疾步向賀青囊屋子方向,一邊匆忙回話:

“有人傳消息稱,鄂磯出現了在南方琉璃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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